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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张子正蒙》第十三章 三十篇第十一宋代 · 张载

三十器於禮,非強立之謂也。四十精義致用,時措而不疑。五十窮理盡性,至天之命;然不可自謂之至,故曰知。六十盡人物之性,聲入心通。七十與天同德,不思不勉,從容中道。

  常人之學,日益而不自知也。仲尼學行、習察異於他人,故自十五至於七十,化而裁〈之〉,其進〈德〉之盛者與!(一)

  窮理盡性,然後至於命;盡人物之性,然後耳順;與天地參,無意、必、固,我,然後範圍天地之化,從心而不踰矩;老而安死,然後不夢周公。  從心莫如夢。夢見周公,志也;不夢,欲不踰矩也,不願乎外也,順之至也,老而安死也,故曰「吾衰也久矣」。

  困而不知變,民斯為下矣;不待因而喻,賢者之常也。困之進人也,為德辨,為感速,孟子謂人有德慧術知者存乎疢疾以此。自古因於內無如舜,因於外無如孔子,以孔子之聖而下學於困,則其蒙難正志,聖德日躋,必有人所不及知而天獨知之者矣,故曰「莫我知也夫」,「知我者其天乎」!

  立斯立,道斯行,綏斯來,動斯和,從欲風動,神而化也。「41」仲尼生於周,從周禮,故公旦法壞,夢寐不忘為東周之意;使其繼周而王,則其損益可知矣。  滔滔忘反者,天下莫不然,如何變易之?「天下有道,丘不與易」,知天下無道而不隱者,道不遠人;且聖人之仁,不以無道必天下而棄之也。

  仁者先事後得,先難後獲,故君子事事則得食。不以事事,「雖有粟,吾得而食諸?」仲尼少也國人不知,委吏、乘田得而食之矣;及德備道尊,至是邦必聞其政,雖欲仕貧,無從以得之。「今召我者而豈徒哉」,庶幾得以事事矣,而又絕之,是誠繫滯如匏瓜不食之物也。

  不待備而勉於禮樂,「先進於禮樂」者也;備而後至於禮樂,「後進於禮樂」者也。仲尼以貧賤者必待文備而後進,則於禮樂終不可得而行矣,故自謂野人而必為,所謂「不願乎其外」也。

  功業不試,則人所見者藝而已。

  鳳至圖出,文明之祥,伏羲、舜、文之瑞;不至則夫子之文章知其已矣。  魯禮文闕失,不以仲尼正之,如有馬者不借人以乘習。不曰禮文而曰史之闕文者,祝史所任,儀章器數而已,舉近者而言約也。

  「師摯之始」,樂失其次,徒洋洋盈耳而已焉;夫子自衛反魯,一嘗治之,其後伶人賤工識樂之正。及魯益下衰,三桓僭妄,自太師以下,皆知散之四方,逾河蹈海以去亂。聖人俄頃之助,功化如此,「用我者期月而可」,豈虛語哉!

  「與與如也」,君或在朝在廟,容色不忘向君也。「君召使擯,趨進翼如」,此翼如,左右在君也。「沒「42」階趨翼如」,張拱而翔;(一)「賓不顧矣」,相君送賓,賓去則白曰「賓不顧而去矣」,紓君敬也。

  上堂如揖,恭也;下堂如授,其容紓也。

  冉子請粟與原思為宰,見聖人之用財也。

  聖人於物無畔援,雖佛肸、南子,苟以是心至,教之在我爾,不為已甚也如是。

  「子欲居九夷」,不遇於中國,庶遇於九夷,中國之陋為可知。欲居九夷,言忠信,行篤敬,雖蠻貊之邦可行,何陋之有!

  栖栖者,依依其君而不能忘也。固,猶不回也。

  仲尼應問,雖叩兩端而竭,然言必因人為變化,所貴乎聖人之詞者,以其知變化也。  「富而可求也,雖執鞭之士,吾亦為之」,不憚卑以求富,求之有可致之道也;然得乃有命,是求無益於得也。

  愛人以德,喻於義者常多,故罕及於利;盡性者方能至命,未達之人,告之無益,故不以亟言;仁大難名,人未易及,故言之亦鮮。

  顏子於天下,「有不善未嘗不知,知之未嘗復行」,故怒於人者不使加乎其身,愧於己者不輒貳之於後也。(二)

  「43」顏子之徒,隱而未見,行而未成,故曰「吾聞其語而未見其人也」。  「用則行,舍則藏,惟我與爾有是夫」,顏子龍德而隱,故「遯世不見知而不悔」,與聖者同。

  龍德,聖修之極也,顏子之進,則欲一朝而至焉,可謂好學也已矣。

  「回非助我者」,無疑問也,有疑問,則吾得以感通其故而達夫異同者矣。

  「放鄭聲,遠佞人」,顏回偽邦,禮樂法度不必教之,惟損益三代,蓋所以告之也。法立而能守,則德可久,業可大,鄭聲佞人能使偽邦者喪所以守,故放遠之。

  「天下有道則見,無道則隱」,「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」,蓋「士而懷居,不可以偽土」,必也去無道,就有道。遇有道而貧且賤,君子恥之。舉天下無道,然後窮居獨善,不見知而不悔,中庸所謂「惟聖者能之」,仲尼所以獨許顏回「惟我與爾為有是」也。

  仲由樂善,故車馬衣裘喜與賢者共敝;顏子樂進,故願無伐善施勞;聖人樂天,故合內外而成其仁。

  子路禮樂文章未足盡為政之道,以其重然諾,言偽眾信,故「片言可以折獄」,如易所謂「利用折獄」,「利用刑人」,皆非爻卦盛德,適能是而已焉。

  顏淵從師,進德於孔子之門;孟子命世,修業於戰國之際;此所以潛見之不同。  犁牛之子雖無全純,然使其色騂且角,縱不偽大祀所取,次祀小祀終必取之,言大者苟立,人所不棄也。  「44」